*可能有很多bug,先预警一下。
*有南无生出没。
*内含萧疏寒视角。
为了防止蔡居诚再次趁人不备从武当逃走,萧疏寒顺理成章地将他扣留在金顶。蔡居诚欲哭无泪,心里一边问候萧疏寒千万遍一边暗自懊恼自己拙劣的逃跑计划。
“师父,我想出去转转。”一日,蔡居诚实在坐不住了,可怜兮兮地哀求着一旁正在打坐的萧疏寒。
萧疏寒未睁眼,也未作答,依旧气定神闲地打着坐。一炷香后,蔡居诚忍不了了,叉着腰大声说道:“萧疏寒!别以为你装作听不见我就会乖乖留在这里!告辞!”
话音刚落,脚下一股莫名的绊力让正想开溜的蔡居诚向后一倒,不偏不倚,正好倒在萧疏寒怀里。
蔡居诚恼羞成怒:“萧疏寒你无不无聊!”
萧疏寒缓缓睁开眼,一副刚刚修炼完毕的样子,启唇道:“直呼为师姓名,大不敬。”顿了顿,又复道,“为师的确是无趣之人,但你有趣便好。”
蔡居诚脸红了,他开始怀疑师父是不是偷偷在金顶地下藏了假酒。
“出去走走罢,依你的性子,如此拘着你也不好。”萧疏寒叹了口气,挥了挥手算是应了他的请求。
武当山正值盛春,从人间雪满到桃花遍山,蔡居诚不清楚,自己为何如此执着于逃离,仅仅是为了逃避当年犯下的错事吗?明明自己是如此眷恋着武当的一切。
这样的眷恋,或许只是因为一切都快要结束了罢,他自嘲地想。
“哟,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蔡师兄吗?”蔡居诚心事重重地踱着步,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。他回过头去,是生面孔,大约是自己被逐出师门后新入门的弟子,没想到自己的恶名或是美名已经传得这么广了。他怀着一丝兴奋与怅然,装作高傲地回了句:“是。”
“听闻师兄天资聪颖,武功过人,进来又得掌门点拨,不知师弟是否有幸领教一番?”面前的小师弟一副诚恳的样子,倒是弄得蔡居诚有些不好意思。
不过自己只是莫名其妙被囚在金顶还顺带被萧某人揩了几把油水,怎么就成了点拨?待我有时间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揪出来好好教训一顿。蔡居诚在心里咬牙切齿道。
“师兄…?”面前的小师弟见蔡居诚没有回应,试探着唤他一声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蔡居诚回过神来,想到自己油灯将尽,不由得开始担心自己不动真气能否打得过面前这个小师弟了。
“请赐教。”小师弟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。
剑起,几招几式尽带杀机。蔡居诚未曾料想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会下如此狠手,只得迅速抬剑招架。
“蔡师兄离开武当这几年,难道只学了些取悦贵客的本领?难怪掌门会对你这弃徒视若珍宝。”蔡居诚虽有几年没有练武,但力气仍是很大,小师弟吃痛咬牙憋出这几句话。
这话正戳蔡居诚痛处,更还连带了萧疏寒。他顾不得运气带来的噬心般的痛楚,冲他大吼道:“有种你别污蔑掌门!”说着,一招斩无极降下,眼看着就要了结了这嘴欠的小师弟的性命。
拂尘轻轻挥过,蔡居诚的剑被弹开了。
他倒在地上,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那个阻止他致命一击的人。萧疏寒已放下了手中的拂尘,蹲下察看那师弟的伤势。直到他最后闭上眼时,萧疏寒依旧没有看向他一眼。
这一次,大概是会被安上“恶意伤害同门”的罪名吧。但将死之人,何畏罪名?
但为什么,比起经脉俱裂的痛苦,反倒是心要更痛些呢。
师父,再看我一眼啊。
当萧疏寒抱着蔡居诚出现在南无生面前时,一向冷静的他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。
“萧掌门大驾我这无名小卒之寒舍,受宠若惊,若有招待不周,还请萧掌门见谅。”南无生收敛了讶然,低垂着眼帘淡淡道。
“听闻先生医术高超,不知先生可否救贫道徒儿一命?”
“能放倒贵派高徒的毒或是疑难杂症,我无能为力。况且,我听闻萧道长您已将他逐出师门,不过是弃徒,何必浪费心力来救他?”南无生把玩着茶杯,漫不经心地说道。
萧疏寒默然,静静地盯着南无生。而他似乎从这个传说中一生清峻如谪仙人般的道长眼中,看出了一丝哀求,这是他眼中不可能出现的情感。南无生觉得有些好笑。
“他对你很重要?”南无生看向萧疏寒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。
“不过是宽恕…”
“据我所知,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宽恕他。”南无生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身为医者,怎能见死不救?”萧疏寒岔开话题,直视着南无生的双眸。两个气场极强的人,硬生生让空气里漫起了火药味。
“好,我可以救他一命。但作为一场交易,待病医好后,我提出的要求,希望萧道长可别拒绝。”
萧疏寒点点头,算是应了他的要求。南无生一探脉象,皱着眉摇了摇头。
“怎样?”萧疏寒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。
“为情所困之人,亦是愚昧之人,倒是与我那徒弟有些相像。”南无生自言自语道,抬头对萧疏寒说道,“目前来看,蔡居诚应是服毒了。这毒的名字奇妙,名为长情。服毒者不会立毙,但随时间的推移,毒会不知不觉融入血液,习武之人若想动用真气,彻骨之痛会立刻遍及全身,如同痴情之人,长情若水,融入骨血的深情被所爱之人刺痛般,命不久矣。他定是估摸着自己的大限将至,才做出如此冒险的行为。”
“此毒可有解法?”只会为武当、为苍生动容的萧疏寒,此刻却有些无法控制情绪,颤抖着问道。
南无生轻笑,启唇道:“道长可愿折损大半修为,乃至贵派气数,来救他一命?这便是我说的交易了。”
萧疏寒低垂眼帘,侧过身去,雪白的长发隐去了他大半面容。烛火摇曳,似是蔡居诚与武当的命数,在萧疏寒的抉择间摇摆不定。
“修道之人,本不应该如此。”南无生轻声道。
蔡居诚迷迷糊糊睁开双眼,发现自己竟身在金顶后的那座山上。原本要偷偷飞上金顶顶尖才能望见的瀑布,如今近在咫尺。水声轰鸣,浮云掠过,他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或者说,自己其实是历了场天劫,现在已经飞升成仙了?他有些困惑。
门响,如雪的长发映入他的眼底。
“居诚,为师擅自作主带你避世隐居,不知你可愿意?”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,略带着沙哑,似乎是疲惫已久。
“愿意。”蔡居诚权当这是一场梦,不假思索便答应了。
萧疏寒有些惊讶,沉思片刻又道:“若是为师把掌门之位交付给居新,你可还愿意跟来?”
蔡居诚沉默良久,开口道:“师父,你先告诉我这是不是梦境。”
“不是。”
蔡居诚深吸一口气,捏紧了拳头。就在萧疏寒以为蔡居诚准备飞回金顶和邱居新大打出手的时候,他忽然说:
“此生得师父一人相伴,不做这掌门也无妨。”
像是时光倒流回当年映日湖畔,年幼的蔡居诚地趴在萧疏寒的肩上,天真地说:“我最喜欢师父父了!我想要和师父一直一直在一起!”
思绪回转。
只见身后是武当的千树桃花,灼灼开放。
一些蔡居诚不知道的事-萧疏寒视角:
若说我此生做过什么后悔事,那便是当年将居诚逐出师门之事了。
诚然我已宽恕了他太多次,他依旧不知悔改,正如后来南无生所说:“不过是个弃徒,何必浪费心力来救他。”
济世度人,为何我却偏偏度不了他,又为何要一次次宽恕他?这连我自己都参不透。
在与南无生进行交易之前,我唤来了居新,准备将掌门之位交付他。他看上去有些惊讶,支支吾吾道:“如此重任,我…”
“居新,为师相信你可以。”我循循善诱。
“那蔡师兄?”他果真是在担心这个。
“我此番所做,正是为了他的事。居新,武当的未来,便由你来掌握了。”
隐居后,南无生私下与我再次会面。我同他提起那场交易,他难得地浮现出笑容。
“那日,我不过是让你渡了大半的修为给蔡居诚罢了。你想,一派的掌门人失了大半修为,不就算是这一派损失了大半气数吗?但我忘了还有邱居新,你曾经选中的新的接班人。”
“那先生是觉得,居诚是遭何人暗算?”
“不是遭人暗算,这毒像是他自己服下的,准确来说,是为你服下的。”他顿了顿,“修道之人,本应不缠绵于这红尘俗世的。”
“这是你与他的败笔。”
败笔便败笔罢,我也应为他迈出一步了。
低头一看,怀中的蔡居诚睡得正香。